或许是……海棠根本没想躲?

  触感不错,范闲将姑娘家的脚抱在怀里,眯着眼得意着,脑子里却不知怎的想到了前世,读高中的时候,天降大雪,自己把女班长的双脚就这样抱在了怀里……

  噢,只有幸福的时候,才会回忆起那些已经遥远地快模糊的事情吧。

  ……

  ……

  “放手。”被埋在被窝里的海棠嗡声嗡气地说道,只是语气里已经多了几丝怒意。

  范闲一怔,讷讷然放手,完全违背了一个男人此时应该有的坚持。

  海棠将被子翻了下来,气恼地望着他,只是脸蛋儿微红着,发丝凌乱着,看上去,真的很有没有压慑的力度。

  范闲看着她将脚缩回被子里,嘿嘿一笑,没有说什么。

  海棠脸上红晕微现,瞪了他一眼,转身朝着床里面。

  范闲悄无声息,化作一只黑猫,爬了过去,与她并排躺着,只是躺的很规矩,用细如蚊子般的声音说道:“冷,给点儿盖盖。”

  海棠用蜜蜂般的声音嗡嗡说道:“自己没手?”

  说是这般说,姑娘家却依然往里面挪了挪,给范闲腾出点儿地方,同时也将被子留了一半给他。

  范闲舒适地躺了下来,用力嗅了嗅,发现确实还是没嗅到什么体香之类的,只是一片宁静的干净温柔之意包容着自己,他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,看着黑夜中的帐顶。

  二人同床而卧,沉默便是尴尬,尴尬便是暖昧,先前范闲还说不玩暖昧,实际却是爱煞了这等感觉。

  他心里想着,朵朵……今天终于露出小儿女情态了,殊有异趣,殊有异趣,却浑然没有自省到,自己的心理殊有异癖。

  海棠稍平静了些,将脸小心翼翼地露了出来,说道:“你是真不准备让我嫁人了?”

  “嗯。”范闲将双手枕在脑后,微笑说道:“要嫁也不能嫁给别人,只能是我。”

  海棠姑娘败了。

  ……

  ……

  “今天来,本来是有苦处向你倾吐的。”范闲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家,将自己先前在园中的焦虑讲了一遍。

  海棠想了想后,轻声说道:“你与你家夫人的事情,这时候来与我说,是不是有些不恰当?”

  范闲一怔,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确实似乎有些混蛋了,不由苦笑道:“也罢,来说说叶流云吧,我始终不明白,为什么他会来苏州现踪迹。”

  一谈到正事,海棠姑娘的小儿女情态便倏然不见,回复了往常的宁静与安稳,转过身来,开始与范闲讨论分析,同时也将这一路上远远缀着叶流云,以及途中发生的故事讲了一遍。

  二人说来说去,始终也是没有个头绪,反倒是海棠忽然淡淡说了一句:“有一种可能性,不知道你想过没有?”

  “什么?”范闲好奇问道。

  “也许皇帝早就知道叶家与君山会的关系,所以叶流云并不担心让皇帝知道他曾经出过手。”海棠认真说道。

  范闲想了一会儿,摇了摇头:“还是说不通。”

  ……

  ……

  聊罢叶流云,又来聊什么呢?京都老宅,林婉儿?这自然是不方便在床上聊的问题,范闲或多或少会有些负疚感,海棠再如何心比天地宽,也不是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人。

  可就这般躺着,呼吸共缠绕,体温侵染,偶有接触,虽未真个**,却也令被窝里的温度缓缓地升了起来。

  “说说神庙吧。”范闲也许是下了决心,淡淡说道。

  海棠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感动,微笑说道:“杭州西湖边,你说过只论世事。”

  “神庙是我的事。”范闲笑着说道:“今后自然也是你的事。”

  这话里的亲切信任之意,无来由让海棠温暖起来,即便她是北齐圣女,出入宫闱无碍,地位卓著,可是却往哪里去寻知己,寻真正的友朋,寻一个能平等地,毫无芥蒂对待自己的人?

  ……

  ……

  “勿字?”海棠微微趴起身,手指头在空中比划着,一上一下一上一下,画了几个半圆弧,眉头皱得老紧,“那神庙上面的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?”

  此时范闲已经将肖恩在山洞里的叙述仔细地描述了一番,只是为了顾忌姑娘家的心情,将苦荷大师吃人肉的事情隐了去。

  海棠一直安静听着,只是在转述肖恩当年北魏之事时,眼中偶尔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到最后对那几个符号好生不解,这才开口发问。

  “我怎么知道?”范闲头痛说道:“看来终有一日,是要去神庙看看。”

  海棠明亮若秋水的眸子里渐现坚毅之色:“我要去。”

  范闲笑了起来:“知道这对你的诱惑是多大,所以你必须答应我……可不能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。”

 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:“肖恩当年的路线图,都藏在这里。”

  “从庙里跑出来的小姑娘是谁?”海棠问道,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少许。

  答案虽然并不令她意外,却依然让她止不住地叹息了一声。

  “我妈。”

  范闲很骄傲地说着。

  ……

  ……

  于是话题又开始往当年的叶家转,偶尔会讲到瞎子叔的风采,越听那些细节,海棠的眼中悠悠向往神色愈发浓重。

  “当年,那是怎样一个年代?”姑娘家叹息着:“四大宗师,都是出现在那个时代,而在此之外,却还有你的母亲与瞎大师这两个光彩夺目的人物。”

  范闲打趣道:“过些天,就得说是婆婆了。”

  海棠懒得理会他,自顾自叹息道:“从神庙出来……莫不是……”她眼睛一亮,说道:“叶小姐应该是天脉者吧?”

  “什么是天脉者?”范闲冷笑一声,自然不会讲述关于穿越的奇妙故事,“天下都说你是天脉者,你说呢?”

  海棠微笑道:“老师说,能够上承天意,神庙授定之人,便是天脉者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要如此称我。”

  “按这般说法,苦荷岂不是天脉者?你们天一道的功法,可真真正正是我老妈从神庙偷出来的。”

  “……这是偷的,又不是神庙仙人抚顶传授的。”

  “这个……读书人的事情,偷书嘛……怎么能是偷呢?”

  ……

  ……

  “叶家小姐会不会有很特殊的血统?”海棠忽然来了兴趣,亮亮的双眼盯着范闲的脸颊,“你的经脉与一般世人浑然不同,不然也不可能修行那种古怪的霸道功诀,这肯定与令堂的身世有关系。”

  范闲看着这姑娘表情,便知道她肚子里在想什么,冷笑说道:“是不是在想,我将来生的孩子也有可能是个怪胎?”

  海棠浅浅笑着,不应。

  “不要想着借种这种事情!”范闲不知道是不是联想到了自己言情的出生,怒火大作,压低声音咆哮道:“也不要再想着在酒里下春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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